南懷瑾的角色
作者: 杞人
2000/07/21 10:59

大凡人類社會因衝突對立所引致的談判行為,兩造雙方皆需要一個居中聯絡協調的中間人,中間人的角色功用因位階、實力、目的等等條件因素而有所不同,大致可區分成三種:一是傳話人,二是協調者,三是仲裁者。
協調者位階有可能高於當事者兩造雙方,至少要與雙方平等。仲裁者則不論在位階實力方面都得高於雙方,以便在兩方各執己見,僵持不下時,以實力恫嚇、震懾某方或雙方。至於傳話者的位階必定低於雙方,無實力可言,目的僅在傳話,安排時間、地點,以利雙方談判、溝通、協調。
但即使僅是傳話者,也必須具備一些不可或缺的條件:如具某一相當層次的社會地位,與兩造雙方均有人脈關係,通曉人情世故義理、知曉分寸分際、保持中立、不多言、不介入、能守密等等。
南懷瑾在兩岸互動中所扮演的應是傳話者的角色,我們就以這個角度來作個探討,以中時7/19、7/20的報導為憑。
1988年2/6日及4/21日中國政協常委賈亦斌、中國中央對台辦主任楊斯德與南懷瑾會面,表示北京希望透過南與台灣李登輝接觸,南則稍後通知蘇志誠轉告李。
90年9/8日南回台,於總統官邸與李會面,席中南懷瑾滔滔不絕地講了兩個鐘頭,說古道今、縱論天下,高談「和平統一」的民族大義,並提出許多具體的建議。
這當中,南至少犯了兩個錯誤而不自覺﹔
其一,忘記自己地位,無視李為台灣元首之尊,談話內容有上對下說教姿態,不知分寸,無理之至。
其二,逾越了傳話者角色定位,不自覺已成為中國說客。說客與傳話者是完全不同的角色。
最後,結束會談後,李夫婦親送南至門口,李說:「我就不到機場送行了,請問南老師最後還有什麼吩咐?」這段話大有學問,頗帶有禪宗式的問答,在東方高層次的政治人物間,一來一往的對答,可以探出對方的底子,其人品、素養如何。
南的答覆:「我希望你不要做歷史的罪人」。這句話突顯了南的得意忘形,不識大體,更暴露了南的膚淺無知,及不足以託付重任。這種問答方式,一個稍具人生歷練的人士,決不致作出此不成熟的答話。南在李的眼中,評價已定。
傳話者的角色功用,通常在安排了時間地點後,在雙方進行談判溝通時即應退出會場,或雖在場但絕不插話表示意見,以示絕對客觀,方能獲取雙方信任。而南在多次會談中均急切的表示了意見,並作出結論,有幾次更已大大逾越分寸而不自知。
91年3/29日,南於會談中提出自己意見:「和平共存,協商統一」。並要求雙方簽字,楊斯德不簽。
而據南說蘇志誠要簽。這點存疑,在各種條件下,且李對蘇的授權範圍,蘇絕對不可能簽,這點蘇及鄭淑敏均否認了,可信度較南的說詞高。
以經驗論,任何密使均無簽下協商結果的權力,也不具效力,密使的責任僅在回報協商過程及結果。這是南的不識之處。
同年6/15日的密會,台灣代表依舊是蘇、鄭二人。中國代表則改為汪道涵、楊斯德和許鳴真,這是鄧小平、陳雲、楊尚昆、江澤民協商後的共識,這其中也已透露出中共高層權力較勁的訊息。
南在此次會談照舊提出「和平共濟,祥化宿怨。同心合作,發展經濟。協商國家民族統一大業」三項原則。但雙方照舊不肯簽字。南則書信一式兩份,分由雙方帶回呈交李登輝及楊尚昆、江澤民。同樣的,這封信照樣被雙方所拒絕。
原因就如蘇志誠所言:「對話的雙方都代表了兩岸領導人,卻由第三者南懷瑾寫一封信來給雙方當局簽字,這要置鄧小平、李登輝於何地?」不僅中方拒絕,台灣一樣不能往上呈,種結局說白了就是你南懷瑾算什麼身份?
至於當中間者、傳話人有何好處?好處肯定是有,扮演的好,名利雙收自是一定,即使不便公開表示或收受什麼,但日後來自雙方的關照、給予方便禮遇應是難免。天下事自有積極樂於扮演中間者的人,李光耀亦是如此。
李光耀在中國蘇州投資的科學園區,因仗恃與中共中央的關係,不理會蘇州地方政府所提回饋的要求,地方政府一氣之下另蓋更大更好、價格僅及1/3的工業園區,硬是把李光耀整垮,李的工業園區嚴重滯銷。台灣的電腦業就有多家進駐蘇州政府所建的園區。
中間者、傳話者理應知道規矩分寸,不能自我膨脹過度,由此觀之,南懷瑾、李光耀均表現不得當,被排除自是理所當然。
由時報與商業周刊的報導可看出,南懷瑾的各種相關談話已逾越了傳話者的角色,而成為協調者,若非南在會談中自我膨脹過度,另一可能是南在書中將自己的角色吹噓得太過頭,以突顯自己的重要性。
後記:
作者: 杞人
2000/07/23 23:30
從7/19-7/20中時所報導的內容來看,南懷瑾非僅不適合當傳話人角色,其間的諸多言語也暴露出其人的深度內涵不足,自我膨脹過度,難脫名利之心,似想效法春秋戰國時期的策士,但總覺得畫虎不成反類犬。
今早(7/23)去買了商業周刊,重新整理一下資料,更覺得南在此次密使事件只是一跳樑小丑,口述為文只是暴露其短而不自知。說他是超脫三界(
慾界,色界,無色界)之人,恐是言過其實,更談不上什麼「雖已然了悟,但仍有不棄眾生的襟懷」。
資料中南懷瑾的各種談話均顯示出其恃才傲物,目無餘子的心態,非僅不把兩岸秘使的身分放在眼裡,一副頤指氣使的態度。更視兩岸領導高層如無物,一副上對下的說教姿態。可以說南已有嚴重的自戀傾向,已無自知之明。
在社會各階層都一樣,各方的互動都有一定的規矩分寸,尤其階層愈高,愈講究這些規矩。南如果真是所謂禪學大師,國學大師,他應深知這些規矩禮數
不談兩岸秘使的身分地位,就以兩岸領導人來講,既是最高層領導者,絕對不是酒囊飯袋,腦筋空空如也,他們有一大堆的謀士智囊,對各種局勢,資訊均有一定程度的掌握,胸中自有定見。一個人若有相當的修為歷練,深度的精神修養,在與這些胸有定見的高層人物會談時,絕不多言,視對方問話層次內容而做適當回應,且必言簡易賅,點到為止。
這當中的對答有很大的學問,足以顯示出雙方的認知修為是何程度。如果目中無人,夸夸而談,細節繁瑣,則彰顯出答話人各方面的修為歷練嚴重不足,而且這種答話方式也已嚴重逾矩,表示出對對方的不尊重。
答話人言語應儘量簡潔而深寓涵意,如果對方問話人不懂,再次暗示說明依舊無效,則表示問話人認知層次不足,也無再繼續深談下去的必要,再談恐會自取其辱,這就是禪宗式問答的精要。
南懷瑾與李登輝的會談,一方沉默不語,一方卻高談闊論二個小時,其中高下已分,而最後在門口時,李登輝的問話其實是致命的一擊,李以下對上請教的問話,南如修養層次夠高夠深,應以謙沖虛懷的言詞回應,尚能扳回前之失言,全身而退。但這最後一擊,卻使南粉身碎骨。
而最可悲的是南至今猶渾然不覺,還洋洋自得。南與其弟子魏承思,吳瓊恩是枉費ㄧ生所學,說其是浪得虛名應不為過!"禪學大師"----該不會是諷刺之言吧?
補敘:
作者: 杞人
2000/07/24 11:46
關於南懷瑾其人的事蹟,坊間自有一堆的論述,相信這次的密使風波,除了商業周刊大賣外,有關南過去及即將出版的著作也會大大暢銷才是。
對密使事件,我認為並無所謂特殊之處,政治本就是如此,即使正式的外交行為也都是透過檯面下的前置作業來完成的。
有人之所以對密使事件痛心疾首,悲呼受騙,原因就在過於相信儒家的道德神話,習慣於虛構的政治童話世界,當然也免不了有聽到李登輝三個字就開罵的。這些人無法從報章資料中找出真實政治運作的作用關係,瞭解實質政治是怎麼一回事,再多的資料也無法解讀。
同樣的,南懷瑾現象也沒什麼稀奇,五千年歷史中,歷朝各代中不乏這種人物。較出名的例子是門下食客三千的孟嘗君。
中國官場很流行這套文化,自古已然。攀龍附鳳、結交權貴、拜乾爹、認義女、拜老師、認門生,同輩即互為拜把,男的以錢財進階,女的以色身相許,酒色財氣、烏煙瘴氣,所圖為何?無它!名利而已。
中國官場講求作人,強調人際關係,而人際關係得需要有一個場合,一個中心人物來運作,所以這種人物在這種文化下自然就應運而生,中國的稗官野史常將此類人物稱之為奇人異士。這些奇人異士交往對象是三教九流,上至高官貴人、商賈名流、學界菁英,反正就是冠蓋雲集。
下至市井小民、龍蛇不忌。而這種場合既是交際中心,也是情報中心。請益、關說、逢迎拍馬、打探消息的人,日夜絡繹不絕,風光的很。但這類人物也易遭當局所忌,有時也易惹來禍端。
中國官場文化的陋習很多,令人厭惡,但真他X的,中國人就喜歡玩這套,而一般民眾也習於承認這一套,甚至還"有為者亦若是",心嚮往之、欲效法之。
總之,只要中國文化繼續發揚光大,只要有中國人,就會有這號人物存在的必要。不過也不用過分自責,外國人也玩這一套的,看看電影「鐵達尼號」情節裡,那些自命為上流社會人士的人,扭捏作態、附庸風雅、暢談佛洛伊德、大談名家名作,但其實卻是言不及義。這應歸諸於人類的習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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