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現任總統連袂出席北社成立大會時,媒體的閃光燈不在期許延續八十年前的台灣文化協會精神的北社「文化運動」理念,而是聚焦在李陳的互動以及宋楚瑜的批評,身為主人的北社遭受如此冷淡的對待,倒也是身為知識分子的悲哀。然則,悲哀者何其多,知識分子悲哀,北社也悲哀,媒體更悲哀,但是最最悲哀的莫過於「本土化」這三個字了。
台灣歷史上悲哀的字眼出現不少,例如戒嚴時期的「反攻大陸」、「殺朱拔毛」等就是典型例子。曾幾何時,將這些反共愛國口號喊得振聲隆隆,唯恐天下不知這批人的忠肝義膽,卻被期待兩岸統一的美籍華裔學者余英時譏為「以前最反共的,現在卻最媚共」。現在,「本土化」在他們口中,似乎也落入悲哀字眼的荒謬循環裡。到底悲哀的是字眼?還是人心?抑或兩者的中介──媒體?這就值得我們打上一個大問號,靜心思考了。
相信不少人已忘記敗選的國民黨有成立一個「改造委員會」了,在成立的過程中,代主席連戰也好,秘書長林豐正也罷,不祇一次的強調國民黨的改造運動要向「本土化」趨進,但是,脫口而出「本土化」,固然不像潑出去的水,卻彷似林豐正在鏡頭前面脫下的那件西裝。西裝高掛衣櫥,「本土化」亦束諸高閣。我們祇看到,穿梭在媒體鎂光燈前的林豐正,身著的是各式花色、款式的夾克。當然,不講本土化,或避談本土化,比起惡質污衊或任意扭曲本土化的行徑,來得正面多了。
我們努力的搔破頭皮、擠盡腦汁,用力回想北社成立大會時,有無詮釋「本土化」三個字,或者有無出現這三個字,答案是令人失望的。值得一提的,應該是李登輝揭櫫的目前台灣要能走向或達到「穩定政局、振興經濟、鞏固民主、擴大台灣」四大目標。但是,同一時間,不同場景,宋楚瑜卻咬著「本土化」不放,甚而大鳴大放。在李國鼎資政的追思禮拜會場,他拿已故的外省籍李資政做文章,口沫橫飛的反問記者,李資政是「本土還是非本土?」明顯將本土化塗上省籍色彩。接著話鋒一轉,扯到三軍將士和飛行員,硬將軍隊國家化而非政黨化的國軍弟兄,拉入本土非土本之爭。
「本土化」的意涵是什麼,鐵定是一人一義、十人十義的多元面向,但儘管意義紛雜,卻大抵指向於認同、深根和厚植於台灣這片土地,也就是說,是以土地、基層或民意為基礎,當是無庸置疑的。如果硬要牽扯到省籍或血緣,那不僅污辱本土化這個字眼,更是赤裸裸的暴露挑起省籍情節的政客屁眼。顯然的,宋先生的屁眼就是這麼一回事。
讓我們搭著小叮噹時光機器,回到一年多前的台南成大成大成功廳。宋楚瑜說到,他這樣的外省眷村子弟與本省漁村子弟張昭雄的搭檔,就是參選總統的兩大重要意義之一,剛聽到這句話時還不以為意,若是抬頭看到演講題目「台灣政治的民主化與本土化」,不難想見,原來所謂的「本土化」不是以土地、理念的結合,而是外省本省的搭檔,本土化又抹上省籍色彩了。台南成大校園如此,大選前一天的高雄市晚會也是如此。他揮汗如雨、心急如焚的強調「自己雖不在台灣出生,但本土化絕不輸人,呼籲選民拋棄省籍情結。」又來了,不僅看得出來,宋楚瑜將本土化跟省籍扯在一起,更讓我們發覺宋楚瑜真的很擔心他是省籍情結下的犧牲品。
「本土化」被宋楚瑜強行冠上省籍大帽子已經夠悲哀了,更悲哀的是還被大刀肢解,不是特別被突顯「土」字,污衊成焦土,就是特別強調「本」字,曲解成日本。就當「本土化」是日本、焦土好了,但是不曉得是誰不祇一次的在各大公共場合強調他在國民黨擔任秘書長期間,對本土化、民主化努力喔,難道時任秘書長的宋楚瑜致力於本土化,也是日本化、焦土化?還是別人的本土化就是日本化、焦土化,我宋某人的就不是?就像別人的走透透就是做秀,我宋某人就是做事?
記得1995年司馬遼太郎與李登輝的一場對談,被譯為〈身為台灣人的悲哀〉,但相較於日文標題〈場所的悲哀〉顯然不夠精確,因為,「場所」一語,至少包含了土地、土地上的人民,以及人民之間的繁複的網絡關係三個層面,在台灣這個場所的悲哀氛圍裡,不僅是台灣人悲哀,連台灣人用的語詞也悲哀,「本土化」就是一例。但是,悲哀的「本土化」字眼,固然無情的被政客披上省籍大衣,也被無理的肢解為「日本」與「焦土」,不過回神一轉,也多虧了「本土化」字眼的犧牲,讓我們清楚看到了挑起省籍情節的政客屁眼,雖然很髒很臭很噁心,卻是如此的真實、清楚和明白。其實也不是我們吃飽撐著,喜歡看他那佈滿紅色發膿疹子的白胖屁屁,與沾滿黑色糞屑的花瓣屁眼,誰叫他標榜沒錢修廁所門呢?既然有暴露狂的變態傾向,我們路過,總會不小心看到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