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風塵三俠」

  阿姜 於 2002/01/05 21:28
 

斯斯有兩種,「風塵三俠」也有兩種,一是存於歷史的唐傳奇小說,一是僅於「據了解」的台灣民進黨狎妓的三個立委。前者是白紙黑字的刊於史籍,當然能夠批評,至於流於道聽塗說的後者,能否可以紮個稻草人式的狂罵猛批,就值得商榷了。

先說後者吧。民進黨「風塵三俠」的傳言,乃從國民黨立委黃顯洲宿妓而延伸出來。黃立委宿妓,至少可以反映出三個事實,一是國民黨徒的墮落,二是泛藍軍們的春色,三是立法委員的沉淪。

國民黨早已墮落到無以附加的地步,所以再怎麼墮落也只是錦上添花罷了,無須驚怪。但自從去年底泛藍軍的璩美鳳性愛光碟席捲台灣且狂賣海外以來,無疑的,黃立委大舞仙人跳和大玩多P的傳言,讓原本模糊曖昧的泛藍,從些許的泛黃,沾染成正黃了。至於立委的沉淪,原本隨著若干性好酒家的懶惰立委的敗選,得以稍稍提昇,但隨著嗔嗲嬌膩地舞弄豪乳的重量級新科立委的加入,立院是否會因這兩隻超大罩杯的奶子,平添情色重量,而搖搖欲墜,甚而向下沉淪,還有待觀察。

黃立委宿妓風波,原本也應該僅止於此,但好事也好色的媒體大德,硬是不厭其煩的再度展現「據了解」神通,讓台灣政壇的情色春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無端捲起民進黨「風塵三俠」的千堆雪。中國時報2002/01/04小社論「風塵三俠」的貴與賤,以今昔對比的方式,諷喻出貴古賤今的區別,貴的是中國唐代傳奇〈虯髯客傳〉,賤的是台灣民進黨立委。

僅止於道聽塗說的民進黨「風塵三俠」,在未知其人為何的情況下,就以三個「有何感想」,連續詰問阿扁總統、林重謨立委,以及民進黨婦女部和水噹噹成員,實在是匪夷所思的一檔怪事兒。一般而言,唐代傳奇三大表現題材是神怪、戀愛、豪俠,〈虯髯客傳〉即是「豪俠」類的代表,中時小社論類似畫符念咒又做法刺針的紮草人做法,應當可以說是「神怪」類的擬古之作吧。

〈虯髯客傳〉中的「風塵三俠」,真的就如同小社論所說的「貴」嗎?這篇唐傳奇,我可是在中學國文課讀過哩。我咧貴,貴,貴你媽的頭啦。我們不能否認,〈虯髯客傳〉在中國文學史上的地位,但更不能否認,該文替朝廷宣傳的封建奴才味兒。

〈虯髯客傳〉的作者,咸信為唐末道士杜光庭。唐代開國有賴於道士瞎編的圖讖,建國後則又大張旗鼓的將李氏一族溯源到老子,道士在唐朝,是建國的推動者,也是立國的神話者,尤其在唐玄宗時期,更是將推崇道教、神話老子推上頂峰,他還自個兒下海替老子做注做疏哩,這兩本書名為《道德真經注》和《道德真經疏》,杜光庭就是以此為文本,寫了一部《道德真經廣聖義》,大鳴大放「廣」播放送「聖」主明君唐玄宗注疏的老子「義」理(雖然,其中有不少是自個兒的見地)。

杜光庭是否狗腿,暫且不談。但他現存唯一的文學之作〈虯髯客傳〉,即是有感於唐末「藩鎮跋扈,弱肉強食」,一來期待奇人異士能解民倒懸,二來也彰顯「唐有天下,乃天命所歸」的思想,間接的告知讀者們,你們這群鄉巴佬、老太婆,唐代就是李氏的天下,不是阿貓阿狗可以覬覦的。杜光庭的言外之意和〈虯髯客傳〉的全文主旨,顯然還停留在封建思維的桎梏,如是保守近似現代的「黨國」思想,可真是他媽的龜呀。還貴咧。啐。

再看看「風塵三俠」中的紅拂女、李靖、虯髯客三人吧。三俠,只有李靖一人是真實的,其餘二俠和故事情節都是虛構的。唐代婦女,身著露肩裝享受騎馳樂趣,雖是中國少見的平權對待,但本在楊素家當侍妾歌妓的紅拂女,只因在宮中見了李靖一眼,隔日凌晨,旋即單身跑到李靖住的旅社。先不說紅拂女紅杏出牆毀壞與楊素的妻妾關係,單是隻身投懷送抱的大膽豪放行徑,璩美鳳想必還自嘆弗如吧。

至於那位有錢有權有武有力的大鬍子虯髯客,明明就有極大的本錢和能力,在隨末此紊亂時代,揭竿而起,統一稱王,而且錢湊齊了,局也佈好了,結果見了剛滿廿歲的李世民一眼,腿就軟了,「真天子也!」的宿命論語言脫口而出,還糊裡糊塗輕信道士讖語符話。一個被宿命桎梏、被神棍哄騙的人,都能算是豪傑俠客,那麼,顏清標大哥三不五時抬出媽祖、端出擲筊,不也是豪傑?

李靖還比較像樣,他一生似乎從未打過敗仗,少時曾以八百兵大破敵軍,且俘虜五千餘人,更在太宗年間,將當時的番邦突厥打得一蹶不振,自此役後,突厥人逐漸西遷,在西方建立土耳其帝國,算是一位難得的戰將,也難怪杜光庭會以他為主角,杜撰佈滿封建和天命思維的〈虯髯客傳〉。

但是ㄋㄟ,在〈虯髯客傳〉一文中他所看不起的楊素,史書上可是明文記載楊素對他的惜才愛才哩,楊素不止一次的指著自己椅子跟他說:「這張椅子將來總是你坐的。」結果ㄋㄟ,愛才李靖和愛妾紅拂女這對男女,包袱一款,就跟楊素說拜拜,算哪門子的忠君忠夫呀,中國傳統五倫中的兩倫,化成雙翼,展翅高飛,可憐的楊素大概僅剩那天空飛來的一陀鳥大便吧。不過,李靖的後黑學,倒是學得不錯,對楊素夠黑,對李淵父子夠厚,得以從李氏父子的狙殺令中安然脫身,比起韓信的拗脾氣,可愛多了。

〈虯髯客傳〉的風塵三俠「貴」嗎?紅拂女的背君偷人,虯髯客的宿命低頭,李靖的棄主亂性,簡直「龜」的不得了。只有烏龜才會看對眼,也難怪中時小社論會如此器重他們三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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