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連戰學歷特權?『第三世界博士與人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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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建中 於 2004/05/04 08:23 | |
Re:連戰學歷特權?『第三世界博士與人文』(4) | |
從Ozu Yasujiro談起 (一) 最近有機會看已故日本Ozu Yasujiro (漢字為小津安二郎)導演的 Tokyo Monogatri (漢字為東京物語;英譯為Tokyo Story)。電影描寫年邁的父母滿懷興奮地從鄉下到東京看兒女。然而,中產階級的兒女事業繁忙,無暇陪伴父母。環繞簡單而低調的情節,描繪兩代不同的價值觀與對家庭關係的看法。經由導演與演員含蓄而精湛的鋪陳,拍攝出這部高品質的影片。Ozu的鏡頭,捕捉了二次大戰後日本社會變化的一面。優秀的導演,不但掌握電影的藝術層面,也表達他的社會觀察與分析。該片拍攝於1953年,而Ozu Yasujiro也於1963年去世。1993年轉錄為DVD時,同時也邀請7位外國導演、影評家共同紀念Ozu 90 冥誕。 7位受邀者,包含香港的Stanley Kwan, 芬蘭的Aki Kaurismaki, 法國的 Claire Denis, 英國的 Lindsey Anderson, 美國的 Paul Schrader,德國的 Wim Wenders, 與台灣的 Hou Hsiao-Hsien(侯孝賢)。他們是國際上頗有名聲的電影從業者。這個紀錄片經過個別獨白,讓他們表達對Ozu影片的感受與Ozu 對電影媒體的貢獻。 看過此片之後,有不少感觸。首先,是加深我對漢文與其它語文差異的認識。無論用芬蘭語,法語,英語或德語,五位受邀者提及Ozu 時,都是根據日文發音。然而,香港與台灣的導演提及Ozu時,則是以漢字讀「小津」兩字!類似地,其它導演談到這部電影時,有些直接就說 似乎,日文中只要有漢字,在漢人地區都會遭遇如此的「漢化」。例如,世界各地多知道著名導演Kurosawa Akira以及他的代表作品, 日文從唐朝以來,受到漢文深刻的影響。也許因此,將日文中的漢字當作漢文,對漢人是相當平常的事。有人更認為:兩岸三地加上全球華人,能夠以漢文溝通者占世界四分之一,再加上從前受漢族文化影響圈,包含日本,韓國,越南,漢文使用者的範圍當然更廣泛。大漢沙文主義者甚至以為21世紀將是漢文世紀! 如此提法,有部份事實。以日本而言,日文中有不少從漢字來的詞彙。不但漢學家專研漢文,高中畢業生要認得1千個漢字,當年伊藤博文,乃木希典等知識分子能賦漢詩、寫草書,甚至浪人宮崎滔天也能與孫文以筆談。也許如此,使得一些漢人以為日文不過是漢文的一個旁支而已。 然而,日文中的漢字,有些固然與漢字完全相同意思,有些則否,有些漢字更是日本人所創造。如果取巧,想要依照漢字來讀日文,必定鬧笑話,遲早更要碰壁。以下一些日本漢字可以佐證:「五月蠅、面白、素人、玄人、現生、泥棒、出典、內申、女史、取締役、精一杯、卸商、交番、針金、厚志、寶算、荷物、餓鬼共、出張、水道。」他們看似熟悉,卻是陌生。難怪,梁啟超想由漢字來了解日文的簡便方法,根本行不通。其實,西方語言中也有類似現象。這個稱為False Cognate (Un Faux Ami) ,是指在不同語言中拼法或發音相同,但意思卻不同者。這是學習多種語言的挑戰之一。 日本從鎖國到對西方列強開放,從深受漢文化影響到成為亞洲第一個現代化國家,當然有不少因素。其中之一是有計劃的日文改革運動。當時的出名學者們明白,日文要現代化,日本人要現代化,就要將日文與現代化所需的語言聯繫起來。由此,一方面日文開始擺脫對漢文的依賴,一方面開始引入歐美外來語,而二次大戰後,更大量引入美語。日文雖然長期受漢文影響,卻保持拼音的性質。如此,有助於快速引入大量外來語的工作。加上頻繁而高品質的外文翻譯,日本得以迅速接受西方新科技、新思潮與新文化。明治維新以來的日本,經過百年以上的努力,日文已經成為豐富的現代語言。而且,日本在保存傳統、接受外來文化與創造新知之間,取得相當令人敬佩的平衡。 相較之下,現代漢文的結構、字彙、文法,數十年來改變委實不多。原因當然很多。然而,漢文非拼音的獨特性質,歷史包袱與其政治涵義,使得任何改變漢文的努力,都遭遇種種阻力。中共拼音化的無疾而終是個好例子。 生活在漢文世界的人們,也許會認為這個語文已經相當完美。然而,如此幻想與事實完全不符。要趕上西方,漢文一定需要基本的改革。這當然是個長期的工作。簡單的第一步,也許是幫助揚棄漢文使用者的本位主義,不再將外文「漢化」。如此,我們與全世界其它四分之三人口的溝通,至少會比較容易些。 |